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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藥房訪客-08 掐口

清晨,溫度有些微涼。

 

森林深處的紅色磚瓦房被白色薄霧環繞,看不清原本斑駁的模樣。

太陽才露出魚肚白,她就能感覺今日天氣或許不錯,早起的鳥兒歡快在磚瓦房旁的巨大綠木上跳躍,伴隨那啁啾的清脆叫聲。黛安娜披了鵝黃色的大蓬巾在肩上,蹲下身正採摘著那些看似野草的植物——

 

任何要用來做成魔藥的材料都有最適合他們的收穫時間,研究魔藥久了、對這方面的知識不用特別記誦也印在了身體裡。 


 

沙沙沙

 

一個黑色身影緩緩經過,地上的草往兩邊傾倒,慢慢的逼近不遠處的屋子,涼涼的水氣在肌膚上滑過,空氣也特別清晰,還聞到一點藥草味。

掐口直直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拉起領子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在木板門上用爪子敲了幾聲。

 

叩 刷叩

「有人.....嗎?有人在嗎?」發出有點沙啞低沉的嗓音,掐口低頭看著受傷的手掌傷口深快見骨,在發呆時眼睛餘光注意到旁邊熟悉的身影,抬起頭看向那個方向「......你好,我又來打擾了。」

 

讓她偶爾會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他很高大,比自己的使魔還要高。以女性來說黛安娜已經不算矮了,但他跟自己說話的時候還是會彎腰。紫灰色的皮膚、黑色的髮,還有在一團黑色裡特別顯眼的黃綠色眼睛。

 

「你好,親愛的掐口先生。」她起身,慢悠慢悠地走到他跟前。他大概需要些魔藥——黛安娜捧著自己方才採下的植物們,僅看了眼對方的傷口,便朝著男人勾起很淡的微笑。

 

「請跟我來。」 

「好的,麻煩你了。」遮掩了一下手,血液在傷口上變型蠕動,無法凝固看起來很焦慮的樣子,這麼噁心的模樣還是遮一下。

 

掐口點點頭跟在她的身後,他知道她會給想要的東西,但還是忍不住環顧經過的四周,看跟上一次來時是否又不一樣了。

「還好你在,不然要再多痛幾天,我沒辦法那些睡不好的日子。」

 

「我的榮幸、親愛的掐口先生,你知道這裡一直都歡迎像你一樣的紳士。」並沒有對他遮掩手的動作過問太多,認識以來他總是相當有禮,想必也是照顧到她的感受。其實她並不介意,但男人細心的舉動讓她感覺很窩心。

 

黛安娜依然笑得輕巧卻溫和。

 

打開有些斑駁的木門,帶領男人走進一如往常的魔藥房。小而美的內裏有許多木質的棚架,架上擺滿各種顏色形狀大小不一的玻璃瓶。半龍還在睡——雖說尼德霍格本來是人,化成不完整的龍之後,生活上就參雜了些許龍的生態,例如睡得久。

通常早上會是她處理魔藥房的事情,接近中午以後才輪牠來守著。不過這方面黛安娜倒是挺任性的,有時也叫牠去張羅比較難入手的魔藥材料、有時叫牠去城裡採買,反正牠醒來後就是看情況使喚。

 

沒有其他生命氣息的魔藥房倒是幫了大忙,她猜想掐口先生或許不是很想讓更多人或生物看到現在的模樣。

 

天尚未亮,室內不免有些昏暗。黛安娜親吻手指一揮,點起周遭的油燈。

她將那一整束藥草暫時放在矮茶几上,自己先坐到了沙發椅,並招待男人坐到自己身旁。「請坐,也請讓我看看你的傷口,才能幫你選擇最適合的魔藥。」

掐口默默的跟在後面,看著她房裡的擺設和那些玻璃瓶的魔藥,雖然自己會一點但也不是很專精,只要能讓自己生活不難受就好。

除了看到跟她生活的半龍,沒有聞到其他的生物讓他沒這麼的飢餓,這也是掐口平常喜歡一個人住的原因,身邊沒有食物就不會更多時間想著,飢餓也是很難受的事,活下去的動力如果只剩進食,對掐口來說實在是太可悲。

「好,稍等我。」掐口脫下斗篷折一折,坐下時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他抿抿嘴,開口露出了尖牙,「有止血劑嗎?抱歉它有點不受控制。」紅紫色的血像有生命一樣在傷口邊緣抽動。

「在黛安娜小姐的面前失態了。」

黃綠色的點在黑霧中飄移,臉失去了一半的掐口讓人很難確定他現在是什麼表情。

「別在意,你總是這麼客氣,其實叫我黛安娜就可以了。」

 

她還是有點難抓住掐口的視線在哪裡,只能盡量地看向那團黑霧中的光點,然後微笑。「先用塗抹的藥止血,然後再用些加速癒合的口服魔藥吧——加進茶飲、一起用個早餐怎麼樣呢?雖然我這裡現在只有些昨日剩下的餅乾和司康。」

 

她很慶幸自己施法時不需要費太大功夫,只要一個親吻往手上、或是想施法的對象印上去就能解決。飄來了幾個瓶瓶罐罐,黛安娜從中拿出紫色的玻璃罐並取出了黏稠狀的鮮紅色膏狀物,然後毫不在意自己的手也會碰到那些似乎活生生的血液,輕柔地捧起男人那隻受傷的手,小心翼翼地抹開魔藥。

「早餐。」聽到吃的,掐口反射性地重複了這句話,感覺心不在焉「抱歉,謝謝。」

掐口低頭看著受傷的手,魔藥跟血液再融合,原本扭曲的樣子圓滑平靜了起來,就像小野獸被安撫了一樣,沒那麼囂張。

咕嚕——

「共進早餐,當然好。」掐口摸摸自己的肚子,每次聽到食物都感到飢餓也是苦惱,沒辦法真的是肚子餓了「我很喜歡喝茶,感覺非常優雅,這會讓我想到人類們在休閒時的樣子,很愜意。」說完試著勾勾嘴角,想表示微笑。

 

「太好了,」看著掐口的彎起的嘴角,黛安娜也笑了開。雖然不太能解讀他的表情,非常老實而且純樸的微笑,她想。「若是你想喝茶了,歡迎隨時來我這裡,你知道我種了很多花花草草,自然不缺泡茶的原料。」把男人的傷口處理好——她看了看自己沾染血液的手,然後又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朝著掐口微笑。「我們在這裡吃嗎?還是雖然有點涼,去院子呢?」

 

「是,謝謝黛安娜熱情的邀約,去哪都好,邀請的主人覺得哪舒適就去哪。」碰到黛安娜時就覺得她是個熱情的魔女,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對他這麼好,也許可能是有共同喜好?掐口其他的魔女都在想什麼。

身為以前是商人的他,覺得所有的一切會有一個目的性,如果沒有等價交換,後果都會非常的慘烈。

「有需要為你做什麼嗎?當做事喝茶和治療的禮物。」掐口緩慢低沉的說著,抱起放在腿上的披風。

 

「或許、偶爾來陪我喝茶?」在人類群居的城市裡也晃悠過,黛安娜最終還是回到了森林,畢竟花朵總是眷戀燦爛的太陽、清新的空氣和純淨的水。這裡自由多了,也不用考慮那麼多麻煩的事情。現在雖有半龍作伴,有時仍然會感覺寂寞。也因此對於來訪魔藥房的友善客人,她一直都特別熱情。

 

「我不介意幫掐口先生療傷,不過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可以完好的來——朋友受傷總是令人難受的。」

她並不知道男人對她的看法如何,但黛安娜總是把對她和善的人當作朋友。

 

很快把室內收拾乾淨,領著掐口走到院子,那裡有她經常使用來喝茶的小圓桌和兩張椅子。她喜歡天氣好的時候和友人坐在那兒喝茶或是喝酒,配些美味的茶點又或非常普通的日常話題。

 

很簡單,但卻令人感到平靜。

 

桌面已經擺上了一組做工纖巧的茶具和幾盤看來精緻的點心,她替掐口拉開了椅子。 

跟著黛安娜安靜的走到院子,一路上聽著她說,也悠閒的看著風景,原本想把披風穿回身上,但看起來太不得體所以還是抱在手上。

「黛安娜小姐.....拉椅子是紳士對淑女做的事,我是男的。」雖然這麼說還是坐了下來,又把折好的斗篷放在腿上。

「對我來說身為魔女本來就已經不完整,你知道要照顧自己的飲食也是不容易總是要付出點代價,看到人類他們享受過幸福,也是我的夢想,這就是人生。」小心翼翼的捏起茶杯的把手,想像個紳士一樣優雅的樣子「今天的天氣真宜人,是不是?我的朋友。」

他的小小抱怨——或許該說是碎念?聽進黛安娜耳裡,讓她感覺非常的可愛。

 

「是的,我同意你,親愛的朋友,今天的天氣真的不錯。」朝陽爬升,帶走清晨的寒氣。灑落些許陽光,讓周遭變得溫暖起來。黛安娜不知何時已乾淨的的手執起陶瓷杯,悠閒的品茶。

 

「我瞭解為了食物而需要支付代價,只是仍然希望你一切都好。」自己在找半龍的食物時也費了些力氣,但運氣好的是她可以用外表去引誘獵物。自己送上門來的都讓她覺得麻煩,男人恐怕更辛苦。看了看掐口受傷的地方,感覺癒合的還不錯。大概再過一點時間就能連皮膚都完好如初了吧?

 

「沒有生而完整的生命,多少都會有些缺陷...我當然也有。」毫不在乎講到關於自己較為隱私的話題。看了眼杯裡清透的茶,黛安娜望向自己對面那黑霧中的黃綠色光點。「像這樣子一起喝茶,能讓你感覺幸福嗎?親愛的掐口先生。」

 

「還不錯,我喜歡茶,尤其是帶點花的味道。」說完就張大嘴,把手上那杯茶全部倒在自己的舌頭上滑入喉嚨,剛剛的優雅突然變得有些怪異,掐口抿嘴品嘗嘴裡的味道,舔著嘴唇。


「沒什麼不好,魔女不會這麼容易就死的,只要能減少疼痛讓自己好入眠就好,我要求不多黛安娜小......黛安娜別擔心,一切都好四肢都還在,就算斷了還是會長回來。」覺得她真是容易操心,只要能吃飽什麼都好,魔女生活說複雜其實很簡單。

「你常常早上喝茶嗎?」掐口歪著頭,他忘記以前吃早餐是什麼樣子,這樣的問著「再來一個蛋糕。」端起起司蛋糕的盤子,捏起銀色的叉子,垂直的切了一小塊。

 

看著男人一口接一口的樣子,她自然也將更多的點心擺上了桌。不只蛋糕,馬卡龍、餅乾、水果塔,能想到的點心都飛了過來。

魔女也是有很多好處的,她想。

 

「其實不太固定,每天都喝,但不一定是早上,有時中午、下午,也有時深夜。」跟著揀了個馬卡龍放進嘴裡,相當甜的味道。但對於早晨醒腦倒是不錯。「你說的對,一切都好。所以掐口先生想喝茶的時候,就隨時過來吧。」黛安娜笑了開,她怎麼就開始觸景傷情了呢?一點也不像她。

 

「.....是,當然好,謝謝邀約。」看到一堆食物送上桌,掐口愣了一下又繼續吃,切的更小塊一點,自己是不是看起來肚子太餓,不優雅。

「黛安娜你呢?還好吧。」歪了一下頭伸展脖子,低沉緩慢的說著「是不是看到我讓你想起了誰?讓你這樣熱情的奉獻美食。我的朋友,可別對每個魔女和人類太好,有時候也是會受傷的,尤其是魔女都有自己的能力,不小心就把自己的肉體和靈魂給賣了。」小心的把切好的蛋糕送進嘴裡,舔著叉子上面殘留的奶油「黛安娜習慣吃人類的食物嗎?蛋糕真的很香甜。」

 

「還算習慣吧,不過有著特別香醇味道的點心確實挺喜歡,大概也是因為我原本是花的關係?等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是人型了。」她像是在敘說古老的故事般談起自己的事情,連同為什麼學做魔藥還有獵食罪人、以及她的小傢伙——她所記得的部分,都跟掐口說了。對於友人她總是不介意談起這些。

 

「...後來也在人類的社會裡生活過一陣子,但總覺得不太適合我。所以在這裡森林深處開了魔藥房。你知道,會來這裡的人本來就少,自然對於來訪的朋友比較熱情。」

 

掐口的提醒真的很溫柔,她想。

 

「不過當然也次會挑對象的,像掐口先生這樣的,當然要熱情款待囉。」黛安娜笑說。

 

「以前是朵什樣的花?我想應該是一朵豔麗的......不知道名的花。」口停頓一下,想不到花名,沒有任何花的記憶,想到的只有魔藥和草的名字,「總之是漂亮的花。」

 

「變人型沒有不習慣嗎?」掐口攪著茶裡的糖,想讓她們味道均勻融合「我也是變過一次外貌,花了多時間才習慣這樣,要習慣自己的手、嘴、還有吃飯方式。」兩個黃色豆豆眼瞇了起來,沒有臉真麻煩,連皺眉都很奢侈,已經快忘記面部被牽動的感覺是怎樣了。

 

「人類生活不適合?是發生什麼事嗎?」

「謝謝,」收到讚美總是讓人開心的,「我的小傢伙叫我鳶尾花(Iris),從花變成人的時候,因為那具屍體還有一些人類的記憶,倒是沒花太多時間適應人型——一開始有手和腳的感覺真的很神奇,而且還能吃飯什麼的。」

 

變得更小的豆豆眼讓黛安娜覺得很有趣也很可愛,她笑著又咬了口餅乾。

 

「覺得跟人類打交道很麻煩?還是自己生活自在多了。人類的社會有好多複雜的規矩,沒和他們一起生活也能活著的話,一個人也很足夠了。」啜了口紅茶,穿透鼻尖的清香很快就見了底。

 

「掐口先生呢,變貌感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漫長的生命中也聽過看過不少魔女的故事,她不清楚眼前的友人是否會願意談起這些。「如果這部分你不想細說也沒關係的。」

 

「小傢伙?是個人類嗎?他知道是你嗎?」想不到黛安娜是朵花時還有一個小傢伙「應該是個小孩吧?想必他的教養教的很好,沒有把你摘起。」掐口對小孩的印象是有點失控會做出後悔事物的生物。

 

「人類打交道很麻煩嗎?.....我不知道,打交到過的人類不多,大部分都拿著獵槍和火把,雖然我曾經也當過人類。」又喝掉了一杯手上的茶,默默拿起旁邊的餅乾,「可能真的很難吧?我在人類時死過一次,真是愚蠢啊,當時以為我很了解人心,沒搞清楚他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沒事,也不是什麼大事,都這樣幾百年了——。」看著茶倒映出來模糊的身影,黑黑的什麼都看不出來「這個樣子習慣了。」

 

「小傢伙是人類,我看著她從小傢伙長成大傢伙然後死去——你知道一朵花沒辦法了解人在想什麼,後來我就不知道她去哪裡了。」

 

黛安娜是花,也是魔女,或許也像人吧,畢竟現在她說著人類的語言,吃著人類的食物。但人類很弱小,生命一猝即逝。活了幾百年她看盡人生百態,一個人走過的時間也好,守著魔藥房的日子也罷,無論中間有什麼樣的過程,終究跟掐口一樣習慣了、都習慣了。

 

但她還是幸運的,中途多了條半龍跟她作伴。時不時也有些朋友會來拜訪他。掐口似乎自己一個人的時間比較多的樣子。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低頭看了看茶杯,他的話語讓黛安娜覺得那張看不出表情的臉上彷彿有些......難過?

 

「我能抱抱你嗎?掐口先生?」微微笑著,不曉得她的感覺是不是對的,他好像很寂寞。

 

「嗯?」掐口放下茶杯,瓷盤與杯子放出清脆碰撞的聲音,直直的看著黛安娜,靜止了幾秒鐘。

怎麼突然想擁抱,難道是自己不夠了解女性想要什麼?看來也許是這樣沒錯,那個小傢伙長大然後死了讓她很難過吧?雖然自己沒有經歷過誰死了會痛苦的日夜難過的事。

此時的掐口沒有想到對方以為他很難過,想安慰。

 

「可以,如果你需要的話——。」

站起來,避開手上的傷口,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土後張開了手臂,抱著她的肩膀讓她的頭輕輕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後開口,「還行吧?雖然衣服有點髒。」

 

感覺還是跟擁抱人類挺像的,就是比較涼了些。

雖然他說衣服有點髒,但黛安娜沒有很在意地擁上掐口的背,輕輕拍著。

 

「說是我需要——可能也有吧、我覺得你剛剛看起來有些難過,希望擁抱可以讓你開心一點,掐口先生。」

 

抬頭望向離自己不遠的兩個豆豆眼,以女性來講黛安娜算是不矮了,單純身高就有178,還踩著將近十公分的高跟。

但男人還是比她高。

 

近距離看到那麼神奇的臉部實在很新鮮,她忍不住伸手輕輕觸摸那團黑黑的東西。

 

「啊、抱歉,我該先問問你的,掐口先生。因為覺得很好奇所以、」只是輕輕拂過黑色的表面,什麼都沒有感覺到。黛安娜眨著眼睛有些不解。「我這樣摸,你有感覺嗎?」


 

「我......我嗎?」原來對方是擔心自己怎麼了,掐口歪著頭思考了一下剛剛說了什麼,「沒事,我沒有什麼好難過的,只是體悟到一些事得到經驗....!」

 

說到一半被伸過來的手打斷,突然忘記自己要說什麼,安靜了一會兒又開口,「雖然不是很敏銳,還是可以感覺的到,你是想要摸摸看嗎?」閉上了自己的豆豆眼,一團黑霧少了亮光就像一個男人的臉上有一團黑霧,掐口拉著她的手放入自己的黑霧裡。

「你應該什麼都摸不到。」

 

真的什麼感覺都沒有。

黛安娜看著自己的手沒入黑霧中,怕會讓掐口感覺不舒服而沒敢亂動手指。

 

「我沒有感覺,可是掐口先生、這應該很痛,」她的手看起來像是入侵了某個人的腦袋,雖然摸著沒有任何感覺。「你還好嗎?」

 

她突然有些後悔自己該死的好奇心。

 

「不會痛只是感覺奇怪,不管試幾次還是挺新鮮。」掐口露出尖牙的微笑,卻像隻野獸。感覺被攪在一起的侵入感湧上,黑霧彼此推擠、浮動,想變回原來的位子。

 

「好。」掐口放開她的手,以為對方會方也會覺得很有趣,結果怎麼又是一陣擔心,「嚇到你了嗎?別擔心的黛安娜,這也只是團霧。」張開眼,兩點光又亮了起來看著她。

 

掐口露出尖牙的微笑對黛安娜來說一點也不可怕,她很開心能看到男人的笑容。也在他叫自己別擔心的時候,才終於安心下來。

「太好了,沒事就好。」她輕輕戳了掐口的嘴角,「沒有嚇到,只是擔心會不會讓你感覺不好,如果會覺得奇怪,那我一定不會再做了。」

 

然後黛安娜終於又露出笑容。

 

「掐口先生,我們繼續喝茶吃點心嗎?」兩隻小手握住了掐口紫黑色且長有尖爪的大手,黛安娜順勢看了掐口方才的傷——嗯、看來都癒合了,皮膚也長得不錯。

 

「不吃了,我們下次再喝茶吧。」看著對方握住自己受傷的手,看一看也好了很多,藥真的很不錯,「謝謝這次的茶點,也吵了你好一陣子。」掐口勾勾嘴角想表示親切,「下次來我會只來喝茶的。」本來是為了治療所以來一趟,果然治療跟喝茶還是不該選同一天。

 

「黛安娜,我們是朋友所以跟你說,魔女的同理心不能太多會容易有生命危險,你這樣也很讓人擔心。」伸出另一隻手放在她的頭上,這是他記憶中安慰的動作。

「摸也不會有事,如果摸一下就可以有點心可以吃,這交換也很划算。」

 

「對、因為我們是朋友,所以我才會關心而且擔心掐口先生的。」

 

被對方摸頭這動作有些讓她驚訝,但黛安娜對於掐口的擔憂還是感覺非常高興。她也舉起雙手摸了摸自己頭頂的大手,然後朝著那兩個可愛的豆豆眼微笑。

 

親吻印上自己的手,一只黑色的小皮箱就這樣飛了過來。黛安娜將其攤開,於是在看似有著無限空間的內裡飄了許多的魔藥。

 

「這個,掐口先生請帶著,希望在你緊急的時候可以幫上忙。按一下這裡、皮箱可以縮小放進口袋,不會太費力氣的。」她指著皮箱側邊的一個小按鈕,那上面有著自己事先封進去的法術。「對我來說最好的交換,就是能跟掐口先生一起悠閒地喝茶吃點心。沒有事情也歡迎你來——或是下次,換我去拜訪你。」

 

「這....」掐口猶豫了一下,按了旁邊的按鈕,就像她所說的變成適合放進口袋的大小「來了一趟拿這麼多你的東西,下次我會記得帶禮物,順便把皮箱還給你。」低頭對黛安娜微微鞠躬。

 

「下次換你來我家坐坐吧,雖然家裡沒什麼點心,茶還有些可以招待.....」安靜了一會兒思考了一下又說「改天應該要整理一下了。」

 

「那我走了,改日見。」拿起自己摺好的斗篷,鞠躬,往回去的方向走。

 

黛安娜朝著那高大的身影輕輕地揮了揮手。

 

她的好朋友總是那麼認真,那麼善良又溫柔。雖然掐口說著擔心她,但其實她也很擔心這樣子的掐口先生啊。

摸了摸自己方才被對方輕拍的頭頂,黛安娜有些無奈但卻勾起愉悅的笑容。

 

下次,再去拜訪掐口先生吧。

—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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