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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詢訪客-07 喪鐘花

  "薄暮公館"

 

  一片靜謐的黑色上更加明顯的金線交織成四個大字,暗影聳動的午夜之森是黑夜子民最喜愛的場景——再沒有比這個更加適合作為「魔女」的代名詞。藍黑色的女人聽著耳邊那從空靈傳來誘惑的聲音,勾起帶有趣味的唇角。

 

  「......但、我可沒什麼憂愁啊。」

  是的,作為自由生活隨心所欲的魔女,黛安娜是真的沒有所謂「憂愁」的煩惱。頂多就是偶爾需要尋找有趣的事情排解普通到無趣的日常,不過這通常也不是什麼能困擾她的小事。

 

  她看向身旁脫去人類假象恢復半龍真身的男人。

 

  「不會是你吧?」

  「我確實為妳的任性而憂愁。」

 

  直白的話語完全沒有想要遮掩的意思,名為尼德霍格的半龍半人生物依舊通常運轉,對牠的主人絲毫不帶任何敬意。

 

  「那挺好、這下我們有理由可以進去拜訪了?」

  「......浪費時間。」

 

  於是她們走過墨黑柵欄,推開了那扇與她的藍完全相反的華美大門。


 

  感應到生命氣息使得宅邸內的人偶少年晃動了黑色貓耳,他安靜放置下手邊收拾碗盤的工作。雖然異界大陸充斥危險魔女及未知怪物,卻也鮮有訪客刻意挑選夜間時段到來,除了那群被限制於月光下潛伏行動的「夜行者」。身為掌管這棟房屋的主要侍應,他趕緊到半身鏡前確認儀容整潔,接著在《七名守夜人》書中,寫上要求完成廚房清潔的時間點,並夾住給魔書的禮物,人偶少年趕緊將書闔緊,再把放置書的廚房門鎖住。

 

  他行著貓步接近門口,小心謹慎地開啟大門,望見妖冶美艷的女子及面貌冷峻的男子,人偶少年怔了一下,才轉而向前行禮對兩位招呼:「歡迎光臨薄暮公館,請問有何事能為兩位效勞嗎?」

 

  「您好,親愛的先生。」黛安娜微笑地開了口。「我很好奇是哪一位居住在這麼精緻而講究的公館——請問有幸能見見嗎?」

 

  鎖鏈發出碰撞的聲音。

 

  剛過滿月,尼德霍格也結束了性情最暴躁的時候而趨於冷靜。只是凡事總有萬一,滿月前後的日子、人在外面的時候,黛安娜總會穿起她厚重的魔女服、和那頂特別大的魔女帽。原因無他,扣在她手中的鎖鏈看似連接至胸前的寶石,實則與尼德霍格脖子上的項圈息息相關。一般人是看不到這個制約的,映入視界的僅有黛安娜身上像是衣服裝飾的鎖鏈,其他什麼也不會發現。

 

  「或許、還有這位憂愁的半龍先生?」戲謔的笑朝向那高大的身影,只得來後者厭惡的視線。

 

  人偶少年對女子的問題顯得有些迷惑,天生內向謹慎的他仔細打量來訪者,然而從對方身上感應不到惡意氣息。既然如此,他必須遵從姐姐的交代,先請訪客前往黑色壁爐的客廳裡會客。「薄暮公館的主人為大駕光臨的顧客解憂,兩位這邊請。」確認客人都進入玄關後,侍應伸出黑色貓爪在空氣中晃動兩下,原先微幽的壁燈自動加強了照度,而他手中多出一盞銅鎏金燭臺,上面裝飾著藍與黑交織而成的串珠鍊。

 

  若非燭臺火光明亮,人偶的黑髮幾乎消融於光線幽暗的走廊間,他們來到客廳,順著少年手指的方向望去,深灰裝飾花紋與闃黑牆面結合,相同色彩的午夜天花板鑲著鮮豔桃紅邊飾。房屋主人正坐在同樣黑與桃交錯的長椅,望著點燃火焰的壁爐內燃燒著柴薪。「歡迎光臨,兩位,請坐。」頭髮艷紅的女巫迎請賓客時,順手拈來了茶杯與糕點,放置在長椅前的玻璃餐桌上方。

 

  「感謝您的親切,薄暮公館的主人。」

 

  黛安娜禮貌地行了個禮,身後的半龍僅微微點了個頭。

  於是站挺身板的她才看清那位除黑以外與自己幾乎是相反顏色的魔女。

  薔薇?真是適合她的花朵呢。

 

    ————熱情的紅、神秘的紅、美艷的紅。

 

  礙事的鎖鏈已在入房前讓她消除雜音,畢竟每走步路就像在強調存在感一般發出聲音,至少不要令那惱人的聲音困擾主人,否則那將會是多麼失禮的舉動。輕盈無聲地坐到桃紅魔女招待的位置,尼德霍格僅僅站在黛安娜的身後,並沒有在藍黑色魔女身旁坐下。

 

  「我是黛安娜,這是我的使魔尼德霍格。」

 

  「黛安娜,尼德霍格。」她紫水晶般的眼瞳依順唇瓣內的語句吐蕊,同時面向黑髮藍眸的女性與黑髮紅眸的男性點頭招呼。「您們好,我是喪鐘花,偶爾為迷途者指點人生方向。兩位深夜特意來訪,想必心懷要事?有何難以啟齒的情況,此處都能暢談,絕對隱密。」對訪客們簡介了自己的工作與保證談話內容皆會守密,紅髮女巫舉起茶杯輕啜一口芬芳的伯爵花茶。

 

  「喪鐘花小姐——真是特別且美麗的稱呼。」黛安娜很直接地說出她第一印象,友善的朝著對方微笑,雖然她沒什麼煩惱,但不介意交更多朋友。「其實我並沒有什麼煩惱,只是偶然路過這間公館,好奇於是哪位主人而敲了門——看起來是相當正確的決定。」

 

  習慣性地翹起那雙在黑色裙襬下無法見客的長腿,沒有一點猶豫就勾起面前的茶杯品嘗,喜愛茶飲的她滿足於眼前這杯有著馥郁香味的花茶。

 

  沒事卻深夜來訪嗎?眼前此兩人是否太我行我素了。午夜時分是所有生物休憩之刻,除了眷戀月光而行動的「夜行者」。夜行者涵蓋範圍廣闊,其中之一包括她本身。即使夜晚是喪鐘花最能以精神良好及穩定狀態行動的時段。她還是盡可能配合多數生物的白晝時鐘,畢竟她往昔還是晝醒夜眠的一員,雖然現在……

 

  「由衷感謝讚美,您亦有令他人失色的絕倫艷姿。不如聊聊您們身上的鎖鏈?」紅髮女巫輕擱置花茶杯,瓷器與玻璃桌面仍舊擦出細微聲響。暫且撇除有無惡意,黛安娜的表情尚是感到新鮮,被稱作尼德霍格的男子反而顯露了難以形容的不耐。

 

  「啊、這個?」

 

  毫不介意地舉起手中的白色鎖鏈,黛安娜笑了笑。「如妳所見牠是隻不完整的龍,滿月的時會變成全形,到那時候會沒有任何意識只會殺戮——所以才把牠鏈起來的。」雖然滿月過去了,保險起見她還是會這樣綁著牠。

 

  尼德霍格對於綁著牠這點是沒什麼意見,只是滿月前後的日子總會沒來由的心情煩悶。

 

  「親愛的喪鐘花小姐平日都在為客人分憂解勞嗎?我也住在附近,但這還是第一次知道這裡有這座公館呢,對您的工作相當好奇——」對美麗得像要滴出血來的魔女抱持著濃厚的興趣,黛安娜的微笑始終沒有離去。

 

  「總體來說,沒錯。我比較講究隱密性,加上保障客戶隱私,所以平常會用幻術遮蔽住處。黛安娜小姐和尼德霍格先生,既然沒有具體煩惱的話,請輕鬆點,當作閒聊吧。」偶爾她會從委託人口中聽聞無法解決卻相當有趣的故事,「傾聽」也是解憂的一環。喪鐘花挪動長椅旁雕花置物桌的香氛瓶,她輕呼了一口氣,瓶中火焰霎時點燃,接著飄出旋繞薔薇香味的桃紅色煙霧。瀰漫霧氣散開在整間客廳後逐漸融入空氣。這有助於誘發內心想傾訴的任何話語。「黛安娜小姐久居於這片大陸上嗎?往日我在世界彼端,便以相同工作維生,如今因故飄洋過海來到此處,自然而然重新接續了相同的生活方式。這片大陸的環境生態雖然詭異,不過身在何方都能聽聞有趣的故事。」

 

  關於男子尼德霍格的存在,由對方口中聽來應是黑髮美女的使魔,紅髮女巫開始在內心堆砌兩位訪客的形象和關係。「您們的契約關係看起來頗為緊密,以鎖鏈牽繫並非常態呀。」一般來說,巫師與使魔之間擁有魔法契約即可,很少見到會以無形鏈結扣住的狀況。

 

  「這說來話長——」薔薇的香味真是相當不錯,同樣是花的味道總是令人舒心。「我跟牠來到這裡確實生活一段時間了,就在紅狼菇附近的森林裡開了座魔藥房。平常牠作為店員在那兒工作的時候不會這樣扣著牠。是因為滿月前後的日子牠會特別狂暴,所以銬起來,否則我擔心牠毀壞您美麗的公館。」

 

  細聽還能聽見與龍相去不遠的低吟。

 

  「親愛的喪鐘花小姐對魔藥有興趣嗎?」她感覺想多跟這位魔女聊聊其他的事情,於是提問。

 

  「感謝您周到的設想和體貼。」喪鐘花拿起茶杯時,因為黛安娜提起的「魔藥」而暫停住了動作。「敢問您可是擅長製藥的魔女?」顯然語氣轉而些許興奮,桃紅色女巫思考著應該由自己先解釋為何有此一問:「關於魔藥製作雖有接觸,卻非我最得心應手的領域。倘若您能分享交流下製作心得自是再好不過。例如說關於探查方面的吐實劑,或是愛情方面的催情藥?」

 

  她咧開紅唇的瞬間如綻放中的花朵。

 

  「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擅長,是滿喜歡的——」沒想到對方喜歡魔藥,這倒是不錯,黛安娜想或許她們兩個人會很合得來。「您方才舉例的魔藥我也都做過,」自魔女服於裙擺的暗袋摸出一罐藍色的魔藥置於桌面。

 

  「像這個就是催情魔藥,加入了少許催情甲蟲的花粉。」

 

  她的暗袋也是所謂的異空間,裡面特別寬廣,黛安娜出門在外經常帶著不少魔藥以備不時之需,催情魔藥也是其中一樣。

  毫不介意就將魔藥往對方面前放過去。

 

  喪鐘花愉快地觀賞著對方的催情藥作品。「您很率真。」她意指黛安娜的態度頗為坦誠這件事。「關於魔藥我的確很有興趣,譬如剛才舉例的吐實藥和催情藥。我的故鄉因為吐實藥違反人權而被列為禁品,至於催情藥則是對許多客戶很有購買吸引力。光是能夠製造後者就已足以賺飽口袋了,您這件製品的效果怎麼樣呢?」她似乎滿期待得到對方具體的描述,像是作用時間、使用方式和效果多強。

 

  「效力只有一個小時左右,效果的話端看使用者的意念有多強了。魔藥本身就只是作為輔助而存在,並不是萬能。使用者往這裡頭加進越強烈的情感,效力自然也就越強——瞬間讓人慾火焚身、馬上就想瘋狂做愛。」倒是相當大喇喇地說明魔藥的用途,沒有任何一點遮掩的意思。或許是方才喪鐘花對她的評價,讓黛安娜覺得不需要太過拘謹的對話。

 

  「相反的,沒有什麼慾望的時候使用這魔藥,頂多也就是身體發熱的程度而已吧...親愛的喪鐘花小姐需要的話,這一瓶就送給您也沒關係。做為您招待我們的回禮,您還對那些魔藥的知識有興趣的話,願聞其詳——」

 

  黛安娜靠上椅背,勾起淺淺的笑容。魔女本就講求等價交換,對於喪鐘花的招待,黛安娜覺得一瓶催情魔藥的價值還不夠。想著對方若還是又有其他想知道的,她倒是能知無不言。

 

  見黛安娜如此認真解答催情藥的效果,紅髮女巫忍俊不禁。魔女們向來深有城府,黑髮美女與之相反的誠摯態度,反而突顯對方是當真想談友誼交流。「我呢,的確是有個恨不得給他下催情藥的對象,不過他實在萬年冰山、千雪不融。」喪鐘花慢悠悠地說起故事:「他是智勇雙全又戰略多謀的人物,可惜是個保護慾旺盛的親姊控。我們一起並肩作戰,總在氣氛正美好時他會用言語破壞。」提到此處,屋主擺手一臉無奈,同時接收了黛安娜的美意。

 

  「誠如您所說,魔藥本身只具輔助效果,我想對他那顆冰封狀態的心可能不太有效,然而外頭招搖撞騙者眾多,我個人滿欣賞您以真誠之姿面對客戶。」喪鐘花輕呼出桃紅色煙霧,隨亮麗氣體飛往對桌黑髮魔女手上的是一張漆黑名片,桃紅玫瑰刻印與烙印住址的燙金色字體。「您下次該用貴客的方式禮待。那麼請容許我再提出一點,」紅髮女巫不再微靠長椅,她端起身來正坐,向黑髮魔女問道:「請問您對穿越時空的魔法有什麼看法?」

 

  「我的榮幸,親愛的。」

 

  勾起溫和而又美麗的微笑,黛安娜對於能聽到紅髮魔女的故事而感覺開心。更加親暱的呼喚著喪鐘花,修長的指接下那墨黑色名片並收入暗袋,她半瞇起眼、看著那清澈見底的茶湯。

 

  「穿越時空啊、」輕啜一口後便將茶杯放置桌面,「若單純只問我的想法,我覺得穿越時空的魔法存在也不奇怪,會有人想使用也不奇怪。對於過去感到後悔、對於未來感到好奇,這都是有情感的生命所存在的情緒。但我並不想使用——修正過去的錯誤、預知未來的發展,這都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

 

  「因為什麼都變得可行,不再有任何做不到的事——在漫漫長路看不到盡頭的生命,我認為這樣的生活是很無趣的。」

 

  黛安娜依然相當放鬆地靠在椅背,卻用相當認真的語調訴說真實的想法。

 

  「難得見到如妳這般,對此願望無欲求之人,尼德霍格先生也不希望嗎?」喪鐘花笑得意味深長,打從初次見面便感覺這兩人之間的關係頗微妙。「我的使魔,或者該說夥伴。我們一起旅行途中捲入了時光漩渦,他的肉身與靈魂被渦流剝離時,只足夠保護自己的我,眼睜睜看著他的身體變成碎片一塊一塊分解。」紅髮女巫向茶杯內傾注了新茶水,這回水面上漂浮著殷紅液體,從央心漩流接著如薔薇綻放向外擴散。

 

  她啜飲了幾口,才緩慢放下。「也許有那麼丁點懊悔,但我用另一種方式保住了他的存在。真正會問到這事的起頭,乃是因為我來自異世界。」深艷桃紅的女巫長嘆口氣。假如時間重新來過,她肯定會再次偷盜巫術協會的魔法禁書、禁藥及禁術,因為有非做不可的事。「想回故鄉世界目前是我遙不可及的願望。雖說此地生活也適應的差不多了。」喪鐘花停下來端詳對桌的黛安娜與尼德霍格。

 

  「她想做什麼就怎麼做,我沒有意見。」

 

  聽到自己的名字,雖然感覺有些煩躁,可黛安娜都扯了身上的鎖鏈,牠也不好什麼都沒回應。

  尼德霍格看向對牠提問的魔女,看似心不在焉的牠還是用身為龍那出色的聽力把對方的故事都聽進耳裡。

 

  「同樣的狀況換成我和黛安娜,用上我的性命也會保護她。」

  「因為我們就是這樣的契約呢。」

  「如果要她來保護我,那我也是墮落了。」

  「是啊、如果牠消失了,那是牠實力不夠。」

  「生命僅有一次,所以才需要拼上存在的意義去完成某件事情,於我而言那就是和黛安娜的契約。」

  「若牠不在了,或許我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習慣沒有牠的日子吧...但總會習慣的。」

 

  看著別處說話的尼德霍格,跟看著喪鐘花說話的黛安娜。

  聯繫著兩人的白色鎖鏈。

 

  「我不知道妳和妳的使魔是怎麼樣的狀況,但主人既然沒事,作為使魔也算很好的完成了任務。」

  說不上是安慰,但尼德霍格還是把牠作為使魔的立場直接表達出來。黛安娜於牠就是主人,在那之上或之下都沒有。完成契約就是牠唯一的工作,所以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那簡明的契約內容。而對方的使魔在牠預想中也應當如此。

 

    保護主人,而主人將許自己想要完成的願望。

    契約刻入身體的同時,還有不用言語就能理解的信任。

    信任彼此都不會打破契約。

    正因如此,無論發生什麼事情,結果是好是壞,都能暢然接受。

 

  這是牠和黛安娜之間的關係。


 

  紅髮女巫聽聞後,纖細手指如扇子遮面地暢笑出聲。「說真話,您若能表現出微笑,相信立足於黛安娜身邊,會使彼此顯得更加迷人。尼德霍格先生。」完全沒打算搭理黑髮使魔是否會為此不悅,紅髮女巫轉向黛安娜評價道:「您的使魔心思果真和您非常同調。」無論好壞最終會順其自然接納應得的結果。喪鐘花很清楚自己並非這類型,她的欲求意念能促使自己全力掙取,這興許是為何她至始至終──至少從往昔至今已荏苒百餘年──獨獨鍾情於那名善於謀略的酒紅髮男子之由,因為他和她太相似了。

 

  然而她親愛的黑貓使魔一點都不贊成他們倆人互為連理,儘管男方並未有那個意思。「你們兩個好強又好勝的好戰分子,只會讓世界天翻地覆。」藍眼黑貓當時還能與她鬥嘴,如今殘存靈魂卻必須憑依少年人偶,不曉得何時才能徹底融入偶形,使其成為真身。

 

  「感謝兩位的來訪,為這幽靜之夜添加不少光彩。」特別是她再次想起那遠在異鄉之人。這加深了紅髮女巫思索回到故鄉的念頭有無必要。

 

  尼德霍格只是看向那好心提出建言的魔女,顯然不想把她的話聽進去。但在被黛安娜扯了下鎖鏈後,有些不太高興但還是低了頭。

 

  「我才應該感謝您,能認識異世界的朋友,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起身,她掬起裙擺禮貌性的行了禮。「希望您能早日完成您的願望。只是您若離開這個世界,我想我會有些寂寞的。」

 

  她們才認識不久,黛安娜還希望能多和這位新朋友交流。「或許下次請您來我的魔藥房喝個下午茶如何?」

  「非常感激您的盛情邀請,必當擇日再訪。」喪鐘花起身親自送客。一直身處玄關另一側書房中閱讀的霏雪,顫動黑貓耳朵聽聞賓客即將離開的消息,連忙起身前去接應。當黑髮魔女與她的使魔走往挑高大門,即將轉身離開時,紅髮女巫此刻才向對方開口:「黛安娜。如我將離去,臨行前定會與你辭別。所謂緣分細水長流,必定是分隔兩地亦能殷盼下次的再會,請切勿感到寂寞。」

 

  很難得向人說出如此感性的話語,人偶少年聽取女主人的言詞略感驚訝,卻也僅是安靜看向陌生訪客。從言詞變化來判斷,喪鐘花應是將對方當作可以長久交流的朋友。

 

  側身,藍黑色的魔女彎起嘴角,那是非常溫柔祥和的微笑。

 

  「紅狼菇附近的森林,只要走到那裡,一定可以抵達我的魔藥房。」

  拉上了繫著鎖鏈的半龍,她的身影消失在那扇華美的大門另一側。

—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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